第30章 温柔热吻_漂亮娇气包穿成炮灰攻四之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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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温柔热吻

  “不、不可能吧。”

  岁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,时厌看上去不像是会说谎的那种人。

  少年的唇边不知道怎么被砸裂的,说话的一瞬猩红血线顺着唇边流。时厌低低伏着的身体向上支了支,面露讥嘲地看着站在岁星身后,身形高大的男人。

  逆光而立,宛如降临人间的神祇,然而神祇的芯子早就被恶魔侵袭,用着观音皮,做着恶心下作的事。

  空气静默了下来,岁星不敢细想,也不敢回眸看上一眼,出来时,明明两个人商量着要喝酒,怎么会这么快出来。

  真男人从来不会这么快的,像是这种多年未见的重聚场面,不喝得醉醺醺,都不算实打实的交情。

  “尿好了吗?”温白鹤柔和至极的音色从岁星背后传来,像是黏腻的毒蛇,沿着岁星的全身爬了一边。

  岁星没有回头,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:“好了。”

  在主人家说着主人的话,还被人抓了个现行,岁星感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尴尬过。浅浅的绯色在岁星的颊肉上慢慢晕染开来。

  温白鹤的视线落在时厌身上,少年立马厌恶地别过脸。

  “你说现在怎么办?我的名声被你抹黑了,为什么要在手臂上弄这么多伤?是为了给父亲看,我在虐待凌辱你吗?”

  深可见骨的红色疤痕,布满两只手。狼狈地满身灰尘,被腥稠血液泅湿的裤子,黏糊糊和腿粘连在一起。

  上一次见到时厌时,大概也是这种不可一世、但又很可怜的模样。

  他这幅样子,让岁星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,曾经见过的一只流浪狗,狗狗拥有湛蓝通透的眼睛,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,对谁都凶。不叫,被路过的车辆辗到腿都没什么反应。岁星丢过狗粮,丢过香肠,无论如何都喂养不熟。

  岁星的天秤不由自主地偏向时厌,他忍无可忍地回斥温白鹤:“教育孩子也不是这么个法子,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叛逆。你说话那么难听干嘛。”

  时厌眼睛颇为稀奇地看着为他说话的岁星,一面之缘,就能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,说是不经意他是不信的……可是又为什么接近他,他现在一无所有。

  说完话后,岁星乌沉沉的眼睛转了转,浓密睫毛湿重地半垂着,他清软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:“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嘛。”

  “我不是个好人,而且心思歹毒,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,大概你会失望。”温白鹤边说边靠近岁星。

  岁星终于忍不住回过眼,男人近在咫尺,整张面容隐匿在昏昧的光线中,看不清具体神情。

  可是出于某些不可说的直觉,岁星感觉自己很危险。

  他一步步向后退,温白鹤便步步紧逼。

  直到岁星感觉退无可退,再往后便是时厌,他不能碰到伤患,无论如何都不能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岁星软下声音道歉,至始至终都没有歉意该有的态度。

  “你真好看。”

  蒙昧昏暗的光线下,岁星小半张脸浸在光下,惊慌失措的可怜样子像是跌落在水中的樱花,不想怜惜,只想要撞破毁坏得更加彻底。

  在一篇强制爱文学里,好看也不是什么好的词汇。主角受因为盛世美颜活在亵玩中,而眼下……

  温白鹤说话的语气看上去克制忍耐。

  岁星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电影里会有的角色,西装暴徒,白天是大公司的老板,晚上就化身为杀人狂,游离于白昼和黑夜之间。

  他想要看时厌,想起来时厌自己都是小可怜,只好无助地和温白鹤对视。

  就这件事来说,的确是他的错。别人兄弟间的私事,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一个外人置喙,从进门的那一刻起,温白鹤始终都是温和有礼的,并没有做出任何有悖礼节的行为。

  温白鹤是彬彬有礼的主人,岁星想,他却是个擅闯的客人。在没有经过主人允许的情况下,擅自将整栋别墅都搜寻了一遍。

  “吓傻了吗?”温白鹤似是轻笑一声。

  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岁星回过神来,惊觉温白鹤和他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这么近了。

  “为什么要乱跑?”

  “我只是很担心时厌。”

  “我不是说过他犯了错误,在关禁闭吗?”

  温白鹤打断岁星的辩驳,语速比之前的不徐不疾要快乐些,岁星听出来他话中的斥责之意。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岁星张了张嘴,不知道怎么回答他,从哪个方面来看好像都是他错了。

  水红的唇色,像是被捣碎的玫瑰,泅湿着水汽的眼睛里倒映着温白鹤的身影,像是另类的裱画框囚住了温白鹤。

  “怎么,找不到好的辩词为自己辩护了吗?”

  “方才不是很巧舌如簧吗?长得不怎么样,倒是惯会勾引人,言两语颠倒黑白,偏偏哄得有人想为你赴刀山下火海。”

  温白鹤捻着佛珠,瞥到了时厌紧握着的拳头,手臂上的青筋暴起,毫不怀疑,如果眼前的娇气包被动一下,下一秒那拳头便会毫不客气地砸到自己脸上。

  烦。

  糟糕透了。

  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时厌的原因,一个野种而已,给了他多年未有过的危机感。像是称霸草原的狮王,某一天突然又来了一个虎视眈眈的老虎。

  这种感觉很令人讨厌。

  岁星感觉这人就是有病,不然为什么会前言不搭后语,说话前后矛盾。上一刻还是在说他好看,下一秒便是他长得不怎么样。这就算了,为什么还要羞辱他一下。

  不对……他记得有戴口罩的。

  这才发现慌乱之中,口罩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带子滑落了,只剩下了另一根松松垮垮挂在而后,口罩耷拉在颊侧。

  岁星掩耳盗铃地又把口罩戴好。

  小动作落在温白鹤眼里有些好笑,他抬手,细长的指勾着口罩细带,又摘下来,可看着岁星眼里滚在眼眶里打转,倔强地没有落下来的眼泪,便忍不住想要他哭。

  最好是又哭又惧怕。

  “藏什么?你以为你是漂亮到谁都得跪下来钻你裙子下,做个裙下之臣吗?还是说,你觉得你觉得戴上口罩就没人能认出来你?”

  岁星不想在攻一攻面前坐实哭包人设,翻云覆雨的掌权人很酷,步步为营的小狼狗也厉害,可是哭包听着都好怂怂。岁星拼命忍着眼泪,秀气的鼻子尖尖又酸又涩,温白鹤说的话毫不客气,下午前才迫于财力屈服于短裙的岁星忍不住想了下那种画面。

  太、有、病、了!

  “我没有勾引谁,也没有想要谁为我做些什么,我只是简单的,想要物归原主而已。”

  “我在楼下的时候,说过让你把东西留下,我来代还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他以为这种事情亲自做可能会更有效果,岁星擦了一把眼泪,蹭了白皙的手心湿润。

  刷好感的事再假借他人之手,不是蠢,就是懒。岁星感觉他虽然可能没有很聪明,但是他一点都不懒。

  “没有那么多可是。”

  岁星的脸被越逼越近的温白鹤一把桎梏,莹白的颊边肉被掐得发红。那么小一张脸,好像只用一只手就能够完全遮盖着。

  骤然而至的动作惊得岁星挣扎起来,男人的手看着好看,可真当那只手紧紧扣着自己的下巴时,说是钳子都不过分。

  眼泪扑簌簌往下落,滴在温白鹤的虎口处,沉寂的心灵仿佛被雨润湿,种子触雨即发,猛的抽条出来。

  温白鹤看得目不转睛,除了婴儿,以及小孩,他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够随时随地掉眼泪,怎么止都止不住。

  那颗很小的粉色泪痣,被弄得湿漉漉。

  戴着戒指的拇指拭去了那颗泪痣,温白鹤想到几个月前他在书房里看书时,也是有那么不听话的一片樱花,被风吹到了冒着热气的茶水。

  漂浮漂浮被浣洗。

  温白鹤现在的状态很奇怪,岁星有点拿捏不住他的心思。岁星不会察言观色,搞不明白男人此刻的情绪,只是凭着语气和说话的内容来看,应该只是主人对擅闯的客人表达出愤怒的情绪而已。

  说实话,当着主人弟弟的面说主人坏话还被抓包是个很尴尬的事情。

  岁星一面抑制不住羞愧尴尬,一面又觉得他做得很对。

  毕竟前几天,那几个人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温白鹤指使他们去搞时厌的样子。要是他今晚不来找时厌,时厌会不会死在温白鹤手里?

  哥哥嫉妒才华出众的弟弟会和自己争夺家产,于是先下手为强,来做掉弟弟,很合理。

  “想什么呢?”

  “我在想,如果我去同学家里,不小心看到同学的爸爸把同学打得半死,我去管的话,算不算无理取闹,没有教养。”

  被钳着脸颊,岁星说话很费力,说出这么长一句话,断断续续才说完。

  他想露出一个笑,以示自己没有在阴阳怪气,意有所指。做出表情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,岁星只好微微睁大杏眼,来表现自己的无辜。

  “时厌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,和我没关系,我只是让他在这里静思,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。”

  岁星犹疑地开口,眉间蹙起很浅的弧度:“他犯了什么错?”

  说起来直到现在,他都不清楚时厌到底犯了什么错误,要这般大动干戈,好像做了什么不可赦的大事。

  时厌冷笑出声,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岁星被这声冷笑吸引,偏了偏头想要去看时厌,又毫不客气地被温白鹤偏正回来。

  “错?我有什么错?”

  时厌狂笑不止,全身的伤痕好像让他感受不到一点痛,笑得眼角湿润,冰冷狠毒的视线如同淬了毒一样盯着温白鹤。

  “你说的是我拿酒瓶砸的那老头吗?他年龄比温成尹都大,还企图碰我吗?”

  “那他被砸可能是活该,你是不是也觉得,他用那恶心的玩意弄过我,任由摆布,伺候那老不死开心了你就爽了吗?”

  “你知道你砸的是谁吗?小厌,你这脾气都是从哪养成的?你做事情前都不会计算后果吗?”

  “因为被碰的不是你,你当然无所谓,何不食肉糜呢?温白鹤,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,我看着恶心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破地方就是你开的。”

  争吵间,温白鹤放开了岁星的脸,脸颊下明显的红印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遭受了什么。

  说是争吵,但又够不上争吵的范畴。时厌整个人都是冷的,森冷讥嘲的视线落在温白鹤那张脸上。温白鹤则更气定神闲些,像是年长者在看无理取闹的稚童一样。

  崩裂开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血,岁星见不到血,心下悸动,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来包扎,四下寻找一番,最终弯下腰捡起来一把染血的匕首,笨拙地握着沉重的柄,上面嵌着翠绿色的宝石,磨着岁星柔嫩的手心。

  岁星低着头,忍着心疼,在中午才买到,穿了没多久的裤子上划出长长的一段布条,然后轻轻抓着时厌的手臂要给他包扎。

  “时厌,你别做表情了。”岁星的声音软而甜,细听之下还有带着颤的哭腔。

  “怎么,又丑到你了?”

  时厌侧目,斜了一眼哭唧唧的漂亮鬼,泪涔涔的,明明伤的是他,疼的也是他,可岁星哭得活像伤口在自己身上一样。

  丑吗?当然不会是丑的。时厌负伤时反倒有种狰狞凶野的美感,像是长在悬崖峭壁的花,又冷又扎人。

  岁星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,记着刚才的话,就知道这人要比自己想象的情况要好上一些。便默默低头,小心替他缠伤口。

  衣服的布料透气,质地也柔软,岁星轻手轻脚倒是没有弄疼时厌。包扎完伤口裂开的那只手之后,岁星又不伦不类地绑了个蝴蝶结。

  “太女气了。”时厌看了眼蝴蝶结,以及垂着眼的岁星。

  那睫毛耷下来时,宛如孔雀翎做成的扇子,又浓又密,怪不得能挂上湿漉漉的眼泪。

  “公主的手就是比一般人要笨点,恐怕平日里连家务都没做过吧。”

  连简单的蝴蝶结都做得歪歪扭扭,丑得离谱。看样子说不定平时穿的衣服都是需要别人帮忙。

  话虽如此,倒是没有动手解开那不太好看的蝴蝶结。

 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,岁星这才明白大概是发生了什么。难怪时厌会被开除,拿酒瓶砸人头的确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,可是抛去这一点不谈,难道在那种环境下做一些正常的工作,也要被迫接受骚扰吗?

  岁星听得愈发感觉温白鹤的确是个何不不食肉糜的上位者,说出来的话都有一种伪善的感觉。时厌是脾气不好,要是一般人,说不定被强迫了也没有渠道解决问题。

  更何况……时厌现在已经被温家认回去了。

  方才背着他说他坏话的小鬼现在又温柔款款地垂着脑袋,替他那野种弟弟包扎,温白鹤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画面刺眼。

  “反思好就去找朱先生认个错。”温白鹤语气淡淡。

  “认错?你做梦,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,你不感觉你一口一个反思说着很可笑吗?”

  年龄相差没有很大,偏要拿着这几岁的年龄差来拿乔,时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没人管,连生她的那女人都没管,现在被十八年面都没见过的所谓哥哥一口一个反思,简直讽刺。

  “现实就是这么残酷。我知道你姥姥生病,你急用钱,但是你刚来那天,我有没有说过,医药费温家会出钱?小厌,你不要总是在胡闹。”

  “我不需要你们这幅假惺惺的嘴脸。温白鹤,这里只有我们个人,你不需要伪装成活菩萨的样子,旁边那小公主没什么脑子,估计对你而言也是分类到无用的那一栏里,当着他面装也没用。”

  时厌从头到尾都没有后悔过所作所为,上位者那副赏赐的态度也很让人厌烦。

  岁星弱弱插了一嘴小声纠正:“我不是公主。”

  “知道了公主。”

 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高高的青年,像是才来没多久。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几人。

  要是再来个谢屿,估计就是大型攻攻破防的修罗场。可惜没有,岁星怕两个人的战争会波及自己,刚好皮带送完了,温暖也送了,便打算转身离开。

  岁星转身欲走,反被人拦住了。

  “跑什么啊公主?别怕,他不会碰你。”时厌将岁星一把拉扯回来,扣在自己身边,强迫岁星留下来看戏。

  “还有,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话很好笑?嘴里说着他难看,眼睛快黏上去了吧。”

  时厌看上去瘦弱,可那力道一点都不轻,岁星差点跌在时厌怀里。

  岁星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,混杂着淡淡的洗衣液香,那味道很轻,岁星偏过脸,和时厌拉开距离。

  流浪的狗狗不会因为人类的投喂而主动示好,那是后来那只狗狗见到他时没有再凶,也会象征性地摇摇尾巴。

  岁星并不想当谁的救世主,他只是凭感觉地把情感倾向给谁。

  润红的嘴唇看上去很好亲吻,那要是亲上去也会哭吗?不知道是报复心作祟,还是其他道不明的原因,时厌忽然想要吻一下岁星,来看看是不是连亲吻都会哭。

  反应过来时,他的手已经揽上了岁星的腰肢。

  岁星一愣,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厌要做什么,只是很惊讶突然间的靠近。

  索性将错就错,时厌缓缓迫近,含住了岁星的嘴唇,和意想之中一样的柔软。时厌吻得更深了些,濡湿温热的口腔,实在像是热化开的蜂蜜,暖洋洋,带着浓浓的甜。

  没有过恋爱经验的少年吻起人时,也自带一股未驯化的野,莽撞而谨慎,边吻边探寻,舔舐着那截软嫩的舌尖。

  岁星动也不敢动,整个人愣在原地,时厌卷进来的血腥味有种铁锈的甜,生出一种在饮血的荒诞错觉。

  不,更荒诞的应该是……为什么以后会痴恋谢屿的时厌会亲吻他。

  茫然、无措、惊慌、羞恼种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浮现出来。岁星感受到陆明宴和温白鹤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,他推了推时厌,试图把时厌推开。

  花枝弱柳似的手臂推在时厌身上,反倒让时厌吻得更深。

  攻中叛徒,不可饶恕。岁星希望陆明宴或者温白鹤能够把时厌拉开,可是等了一会都没能等来。岁星忍无可忍,狠狠踩上时厌的鞋尖。

  陆明宴终于反应过来,将时厌拉开。

  吻的时间太久,岁星大口大口呼吸着,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汲取,像是被困在了深深的海里。

  唇色被吻得艶丽湿润,岁星眼眸里凝着水汽,鼓着勇气,狠狠地挥了一巴掌过去。

  清脆的声音落下,时厌的脸上迅速出现一个不太清晰的巴掌印。在他有淤青伤痕的脸上,看上去并不突兀。

  这一巴掌用尽了岁星的力气,没能引来时厌的恼羞成怒,淡淡的,可以称得上面无表情。

  唇角的血再次顺着唇边往下流。

  岁星蜷着手指,只感觉掌心隐隐作痛。好疼啊,岁星抿着唇,噙着眼泪看时厌,后者好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。

  “打一巴掌,就可以亲一下吗?”时厌吐出一口血沫,他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被打的一侧。

  “来公主,再亲我一下,右边脸也给你打。”

  “你变态。”岁星气得脸红。

  “我东西也已经还给你了,我现在要走了。”

  岁星拉着陆明宴的手,逃也似的,离开别墅。

  只剩下时厌和温白鹤二人,一人身着宽松的家居服,神态自若。另一人则满身血,像是刚从乱葬岗爬出来。

  温白鹤关上门,将静室单独隔出来。

  静室以往用来精心用,连着露台,露台上栽种着许多竹子,夏日时郁郁葱葱,冬天也不会凋零。经书原本是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的,但现在随意被丢弃在地面上。

  “你姥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,癌症,癌细胞已经在全身扩散了。”

  温白鹤随手捡起来一本书,摆放在檀木的书架上。脏乱的环境对他来说是种另类的凌迟,他将经书一件件捡起来,又一件件塞进书架上。

  铺在茶台下的红毯,也被染了干枯的红。

  “癌症是很痛苦的病症,拖得时间越久,医治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。最后会很瘦……像是一具只会呼吸的骷髅架子,在折磨中死去。”

  时厌如临大敌,如同一只狼崽,死死盯着温白鹤的动作。

  “我的意思是,你不愿意接受我救济你的脏钱也可以,你可以重新回到萤工作。”

  “你那么磨我,不就是想要我去给那个死老头道歉么?怎么,现在不要我去找朱先生了吗?”时厌说话带着十足的戾气,他找了个软垫靠在身后,唇角讥诮地勾着:“我向来不相信会有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好事,怎么,现在态度软下来是想要我去陪他吗?陪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睡几觉?”

  朱先生这个字像是什么不能提出来的污秽,说出来的瞬间让温白鹤秀美的眉头一蹙,他声音冷下来:“不过是一只臭虫而已,仗着祖上拿乔,本质上还是啃老的废物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时厌讶然,因为他砸了这个什么朱先生,就被关在这里反思,还以为是什么权利滔天的大人物,没想到现在在温白鹤嘴里又成了臭虫。

  萤是为数不多来钱快的地方,时厌暂时并不想要放弃这份工作,所以也没打算现在就和温白鹤闹得太僵。“条件呢?”

  “求我。”温白鹤的长指摩擦着翡翠白玉的戒指,小小的戒指上微雕着佛教故事。

  墨色的眸子浅淡,像是被水晕染出很淡很淡的那种浅淡,看向人时有种天然的怜悯。

  时厌松开手指。

  “求你。”

  明天继续去萤上班,这次不会再有人碰你,你可以安心赚你姥姥的医药费,或者你的学费。”温白鹤的动作停顿下来,他薄唇忽而勾起,垂着眼尾,长长地叹了口气:“你很无趣。”

  “一向如此。”时厌语气称不上好。

  已是临近深夜,月光格外清朗,在帝都这样的大都市,罕见地能有几颗星星。

  “温白鹤没有为难你吧。”陆明宴开了车门,往别墅的楼忘了一眼。整栋别墅灯火通明,静室面朝另一面,不出意外,后半夜应该谁都睡不好。

  岁星摇了摇头:“他没有。”

  看到陆明宴要开车,岁星连忙阻止:“你喝酒了吗,喝酒还是别开车了。”

  “没有喝,还没开始,没有等到你。”

  后面的话不用说,岁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。大概是等了许久,没有等到,温白鹤便亲自去找人。

  岁星凑过去,仔仔细细闻了闻陆明宴身上,确定的确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后,点了点头。

  驶出别墅区后,这边的车辆并不少。黑夜里也灯火辉煌,和白天似乎没有很明显的界限。

  陆明宴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,钢琴曲在夜色里缓慢又煽情,催人入眠。

  “他吻你的时候,我看到他伸舌头了。”

  泛着粼粼水色的漂亮眼眸里,由于敏感弓起的背,和樱色的嘴唇。

  缺氧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情,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接吻像是在经历一场折磨。精神上的疲惫要远远大于身体,岁星欲盖弥彰地又狠狠擦了一下嘴唇,似乎这样的话,刚刚被亲吻的篇章就可以被揭过去。

  裤子由于给时厌包扎,烂得比中午那会还要严重得多,岁星开始埋怨自己心软,给人包扎了还要害他。

  剧情很简单,五个攻必须为了主角受守身如玉。所以设定的五个关系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关系。就连看上去风月老手的攻一攻二,实际上连初吻都没交出去。

  可是现在,岁星感觉他不干净了。

  说不定不用等多久,系统就会提醒他,由于被攻亲吻,就被踢出股票的行列,直接被抹杀掉。

  粉色的膝盖露了出来,岁星看得糟心,便不再低头看。

  “他好像也有在吃你口水。”

  “开你的车。”

  “你看着弱,打人时还挺重的。”

  “谁让他亲我。”

  “手还疼不疼了?”陆明宴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岁星被吻得被迫仰着头、眼角淌泪的样子,好像露水滴在了玫瑰的花瓣上,玫瑰不能够承受的样子。

  “疼……”

  岁星低着头,心疼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心,唉,臭小孩怎么打一下都没什么反应。

  “我们是朋友的,陆明宴。”

  “是朋友的话,不可以把今晚的事情说出来,我、和你,我们在学习,对,我们在图书馆看书了,因为快期末了,所以我要开始复习了。”

  陆明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好半天没有反应,岁星戳了戳陆明宴,才回过神来,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

  “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情并不是很正确,作为交换,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?”

  “可以。”岁星重重点了点头,好奇地问:“可是我很没用啊,也会帮到你吗?”

  “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困难,你也要解一下我燃眉之急。”

  “穿裙子?”

  “对。”

  一回生,两回熟。岁星对裙子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排斥,他没有反对:“可以的。”

  “谢屿很天真,确定是谁的话,就一定会一心一意,不会有二心。”

  谢家容易出情种,谢屿的父亲和谢屿的母亲是上流圈子里为数不多的自由恋爱,财富到了一定值的人很难会对情专一,可是谢屿父亲不一样,往来倒贴的美人不计其数,硬是没有过一起婚姻外的桃花。

  谢屿的爷爷奶奶,叔叔婶婶,伯父伯母……无一不是如此。

  岁星知道这是提醒,他小声道:“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了。”

  “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陆明宴敲了敲方向盘,拧开水喝了一小口,线条优美的唇上浮起一层水光。

  “我只是告诉你,谢屿很好,你不要因为时厌长得好就去轻而易举招惹他,感情的话,还是要从长计议,起码现在来看,时厌一无所有,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。”

  “我?”岁星缓缓眨了眨眼,不清楚到底什么会给陆明宴一种,他会简简单单就对谁动心的错觉。

  是那个吻?还是那个皮带?

  要是可以的话,岁星甚至想要告诉一下陆明宴,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  “我哪有那么容易以貌取人啊。”

  “怎么没有?我就不是个好人,你也没有丝毫警惕心。”

  “你这张脸真的……真的,很像那种会水性杨花、始乱终弃的美人,恃美行凶,得到后就丢掉。”

  “岁星。”

  “嗯?”岁星懵懵懂懂抬头。

  “下次和人接吻时记得学会换气,也要适当聪明一些,不然在感情里总是会很被动。”

  “要你像你那样的话,那就太主动了。”

  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
  岁星好半天,都没能弄清楚陆明宴这个以后不会了指的是什么。

  车子的速度不算快,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谢屿在学校附近的别墅。

  别墅里没有亮灯,大概是都睡了。

  岁星心里一松,谢屿睡着的话,就更好办了,他没有说谎的经验,总是一眼会被看出来是谎言。

  “你在这里睡一晚上,还是回去呢?”岁星走上台阶,远远看着陆明宴。

  害,陆明宴皮囊确实好,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能为他神魂颠倒。

  陆明宴声音不大:“我回自己家,你裤子……不需要还一下吗?已经很破了?”

  忘了这一茬。

  岁星又一路小跑到陆明宴身边。

  “我车子里还有一条不合身的裤子,没穿,但是也忘记丢掉,你先凑合着穿回去……万一,谢屿没睡的话。”

  “谢谢你。”陆明宴打开车子的后备箱,取出来一条裤子,丢给岁星。

  说是没穿过的裤子,实际上连包装袋都还在,精美的袋子,打开后就是一条深色的新裤子,问上去有香袋的淡淡薰衣草味。

  岁星抱着裤子,关上了车子的门。

  车后排的位置原本还算宽敞,但是换个衣服来说确实没有那么方便。岁星跪在车座上,将裤子褪到腿弯,又坐着,整个脱下来。

  他瘦,迅速把陆明宴给的裤子换上了。

  没想到契合得过分,像是岁星自己的衣服一样。

  陆明宴本来在低头给经纪人回消息,一抬起头便看到,路灯的照射下,车内影影绰绰的身影。

  紧跟着,岁星下了车。

  “很合身,裤子多少钱,回头我转给你。”

  岁星握着手机,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  “不用转,本来就是要丢掉的东西,也不值多少钱。那就……加个好友吗?反正你的辛苦费不是还没给吗?”

  岁星和陆明宴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后,岁星愉悦地弯起眼睛:“搞定啦,那我现在要走了,不可以忘记辛苦费的哦。”

  “一定不会忘记。”

  陆明宴笑着目送岁星进入别墅里,等别墅的门关上后,笑容淡了下来。

  那条裤子本来就是和谢屿一起买的,不合身,但是也一直没有丢掉。

  别墅里面,一片漆黑。

  岁星蹑手蹑脚,拿着手机灯光照亮路,准备回房间睡觉。他一只手攥着书包的带子,放轻声音。

  终于一路平安地回到房间。

  岁星随手将书包放在床上,准备去冲了个澡睡觉。

  灯亮了。

  岁星脱掉一半的衣服又被迫穿了回去。

  “熬夜会肾透支的。”岁星按亮手机屏幕,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,早已经是深夜的范畴。

  谢屿穿着深黑色的衣服,愈发显得琼林玉树。只是一向清浅通透的眼眸此刻犹如照不进光的密林幽潭,是第一次让岁星很直接的,感觉到谢屿的情绪,密密匝匝如潮水一样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
  罕见的,岁星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
  “去哪里了?”谢屿学着岁星的动作,歪了歪头,露出天真的笑意。

  好看的人,做起这个动作应该是可爱的,可是岁星说不出任何夸赞的话,他只是直觉的感觉他现在不是回来的时候,应该在外面避避的。

  岁星有些后悔的想。

  “我下午、下午,去图……图书馆学习了,快期末了,我怕挂科惹你不开心嘛。”岁星吞吞吐吐说着早就在车内演习过无数次的借口,可是无论在车里多么熟练的叙述出来,在谢屿面前就像是咿呀学语的小孩一样,不能够连续的说出成句的话。

  谢屿:“是吗?”

  “那……学到什么了吗?高数确定能过吗?”

  “我学,积分……”偏偏这时候,反应很慢的脑袋决定宕机,岁星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  “去干什么了?岁星。”

  谢屿走到岁星面前,单手搭在岁星的肩膀上,将他推坐在柔软的大床上。

  谢屿的长腿顶在岁星双腿之间的缝隙,看到了……微微肿着的嘴唇,像是被人亲吻过,因此颜色比之前还要艳丽许多。他甫一低头,又看到了岁星身上正穿着他好友的裤子。

  “好孩子是不会说谎的,不是吗?”

  岁星偏过脸,竭力保持镇定,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今晚会比较好。

  “确实有学习,只是我瞬时记忆,前面看完的东西后面就会忘记……而且,你不是知道吗?我是走后门被塞进来的,根本没有多少真才实学。你学什么都容易,会不会是因为你什么都会,所以对我的痛苦并不是很能够感同身受?”

  “我理解你的。”

  谢屿的手指抵在岁星的唇上,压着润红的唇珠,疲惫地阖上了眼睛。

  “被谁亲了?”

  “没人亲我,我这是被瓶口吸的,我喝水不是很斯文,我以后一定小口小口。”

  “时厌?”

  “你跟踪我?”

  岁星比常人略大一点的瞳仁缩了缩,不敢相信自己想的。

  “裤子是陆明宴的。”

  谢屿没有直接回答岁星的问题。

  “我……”指腹微微用力,在岁星的唇上描摹了一个大概的形状,岁星连开口都没办法。

  “我去查,还是你自己来说?”

  “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,谨慎发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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