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、第99章_[综]英雄失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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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9、第99章

  一年。

  相泽消太。

  社畜的生活大同小异,英雄也一样。相泽消太已经当了不少年的教师,这职业一言以蔽之,从入职的那天起就能看清楚二十年后的自己是个什么样。他稍微好点儿,多少算个英雄,生活还有波澜。

  他在家里吃了早餐,一只太阳蛋,两片烤面包,一杯蔬菜汁,随后夹着笔记本电脑上班。

  从家门口出去,向东走三百米是条商业街,早上八点,商业街已塞满了人,多是些老人与主妇,在鱼店或八百屋外挑选新鲜食材,餐厅与音像店之类的尚未开门,多要至上午十一点后才开始营业。

  街东北角有家私人书店,屋顶被漆成红色,街坊邻居都称它为红房,相泽消太路过的时候正看见店主在往玻璃门上贴海报,是本期的新书推介。

  一本是太宰治的《生而为人》,第二本是《太宰通信集选》。

  他大概听心野长枝说过,明田优二想把第二本书命名为《亲爱的心野长枝》或者《太宰与长枝通信集》,另一位当事人却极力反对,并不同意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书名中。

  “我只是想让其他人了解太宰,才决定把信公开。”她说出了一点都不符合她淑女形象的话,“如果你在宣传的时候把我渲染成了女主角,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。”

  明田优二耸耸肩,他真被威胁到了,但要是心野长枝不强调,他绝对干得出这事儿,他可是商人,商人是追逐利益的,卖书前要造势,最有用的方法就是弄些激情浪漫的头衔,没什么比给太宰造出一虚拟情人更好卖的了。

  但心野长枝说了这话,他也不敢轻举妄动,在帮太宰整理出版书的这一年中,明田优二几乎成了一个好人。

  相泽消太看得太久了,红屋的店主已经贴好海报,从木质扶梯上下来,一回头就看见了中年人,相泽消太经常来他这里买书,两人也简短地聊过几句话,但他到底不知道这仿佛睡不醒的男人就是雄英的老师,只当他对新书有兴趣:“今天下午就开始卖了。”他笑得慈祥,“要我帮你留两本吗?它们应该卖得不错,好些人都提前预定了。”

  “麻烦你了。”他神使鬼差地点点头。

  穿过商业街就是地铁站,相泽消太走下隧道,大理石砌成的墙壁上贴着荧光广告屏,以往屏幕上贴的不是运动饮料就是化妆品推介,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却都换成了政府白纸黑字的公文宣传。

  /英雄塔倒塌,一周年/

  下方用黑炭笔描摹出折断铁塔的模样。

  其实英雄塔不是这样子,相泽消太垂下眼睑,思维跑了很远,画中的英雄塔经过艺术性处理,精准地从中间折断,变成了倒v字,而真正的英雄塔顶端部分烧没了,至于其他部件也散得散落得落,最终只留了个孤零零的底座。

  [已经一年了啊。]

  ……

  学校的气氛跟以往也不大一样,大约从半个月前开始,雄英a班的学生就一天一天掰手指头倒计时今日,就相泽消太来说,大可不必如此,就算不数日子,也有人提醒他们今天非同一般。

  “反正校长是要讲话的吧?”老师们在聊天时说,“东京最黑暗的一天,也是最光明的一天,欧鲁迈特退役的日子,afo死亡当天,随便挑哪个主题出来都能滔滔不绝讲一天。”全日本开设英雄科的学校都是要讲话的。

  “根津校长的演讲题目是什么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

  “没听说。”

  他们聊天都躲着相泽消太,饶是不清楚两人间的是非过往也都知道太宰是橡皮头看好的学生,往人伤口上撒盐,这种事情,他们做不出,于是乎橡皮头感受到了难得的体贴,再也没有人在他工作的时候烦他,打扰他。

  相泽消太开始有时间想自己的事,更准确地说是“神游”。

  周末的时候他去了英雄碑,去年之前相泽消太从来没有去过那地方,他的英雄朋友很多,但除却欧鲁迈特无人能进入此地,作为游览项目,其含义又太深重,看着石碑他会觉得自己干涩的眼睛愈发疼痛。

  上回去是太宰葬礼的时候,这一次则是一年,送些酒水过去,免得小小年纪就沉迷酒精的少年在三途川下找不到好酒。

  他是周末去的,周年当天是平日,要去学校上课,故也抽不出时间。相泽消太猜自己到得有点晚,墓碑前放了两个硕大的藤织箱,掀开盖子,里头都装满了。

  [蟹肉罐头、蟹棒、《海蟹大全》?]放在最底下的科教书让他露出了迷惑的表情,随后又接着数,[《生而为人》、《通信集》、《完全**》、游戏机、游戏卡碟……]

  相泽消太隐秘地松了口气,起码没有带酒来的,这让他的礼物多出了独一无二的仪式感。

  他把那些零散的、来自不同牌子的罐头垒在一起,留出一块角落,随即把酒瓶子塞进去,

  干完这件事后,相泽消太又沉默了,他低头看无字碑,有很多话想要说,却不知道说些什么,诡异的沉默在他身边蔓延,直到一束小小的白花,被放在了藤条筐上。

  那是个小女孩儿。

  相泽消太几乎有点儿惊奇地说:“为什么把花放在这。”他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。

  小女孩儿回头,略带疑惑地看他一眼,她是个可爱的孩子,穿着国小学生的礼服,修剪得当的黑发被塞在帽子里。

  “花是给英雄的。”她指点那一小束白花,蕊是黄色的,花瓣雪白,花盘上约莫有二十片细小的花瓣,初生的露水黏在茎秆上,晶莹剔透,阳光挥洒在花上,低头仔细看,能从圆润的水珠中看见一条闪闪发亮的彩虹。

  “英雄睡在这里,所以我把代表夏天的花送给她。”女孩儿说,“希望他也能够嗅到花香啊。”

  相泽消太的鼻子有点难受,它直发酸。

  ……

  校长讲话发生在上午的课间,第二堂课与第三堂课之间的课间略长,学生们不仅可以放松,还可以去食堂买些点心补充能量。雄英的校风开放,就算是校长说话也不会把全部人聚集在礼堂中,充其量不过是打开学校的音响,让根津校长的声音伴随夏风,在每一个角落回荡。

  /来自根津校长的讲话:

  各位同学,大家好,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,我们都知道,在去年的今天英雄塔倒了,东京城化作火海。关于这个问题,可以说的有很多,但我们既然是雄英高中,就要说些与英雄有关的话题。各位可能觉得我又要老调重弹了,因为我要跟你们谈论的,是“真正的英雄”。

  说起这主题,同学们心中的第一人员肯定是欧鲁迈特,不仅仅是对于你们这代人,即便是对现有的英雄群体而言,欧鲁迈特都是标杆似的人物,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,让英雄称为繁荣、稳定、和平、正义、强大的代名词。

  今天也是欧鲁迈特退役一周年的日子,在这里先对他发出真诚的问候,感谢你先前带给我们的一切。

  言归正传,这世界上除了欧鲁迈特以外,还有各式各样的英雄,我虽然知道,同学们的梦想应该都是成为足以肩负起日本未来的,但是在局势产生变化的现在,不得不说,我希望各位同学的眼光可以变得更加广阔,看见更多的人,更远的世界。

  我们的社会正在产生巨变,这变化从未停歇过,但真正地掀起浪花,确实从一年前开始的,社会现状要求我们,不能仅仅以救眼前的人为己任,需要看得更长,更远。为此,我想跟同学们说三个问题,当然,这三问题并没有答案。

  首先是敌人问题,英雄塔之战后,敌人分为了两部分,一部分是以歌利亚为首的结社派,还有一部分是曾经常见的无目的无组织的混乱者。对后者,英雄们是不假辞色的,但是前者,如何看待他们则是你们需要思考的。

  他们对社会做出贡献了吗,那是必然的,治安确实变得更加优秀;他们对社会有危害吗?那也是必然的,流通在日本的枪支、弹药、药品,正在更有调理地流入日本的千万条河流网络。对于这些新时代的敌人,一味排斥是不行的,但相信他们,认可他们,甚至崇拜他们的暴力行径也是不行的,请不要否认,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认为他们也是英雄的一种,只是手段过分极端,但这真是对的吗?是错误的吗?面对这些敌人,英雄们应该怎么做?这些都是你们需要思考的。

  其次是英雄的管理问题,这一问题与大部分同学的职业息息相关,从今年八月的英雄执照考试开始,考试方新增了一项额外考核,以前百分之五成绩考上英雄执照的人有资格参加十二月份举行的“监管员测试”。我相信就算是才入学的同学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一条消息。从较为浅薄的角度看来,这只能算是厅内的一次新尝试,他们想要创造另一种凌驾于英雄之上,或者说辖制英雄的职业,对于这条规则,社会上的评价参半,公民再一次对英雄拥有的权利限度产生思考。

 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,英雄唯一的职责就是打击敌人,作为回报能够收获金钱与名誉。职业英雄的泛滥与公民对英雄的盲目信赖却滋生了很多的问题,我作为雄英的校长,不得不严肃告知各位,以道德水准约束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你们即将面临的是来自外界、法律以及执行方的监管,对此,我知道各位会有异议,会有赞同的声音,也会有反对的声音,过段时间,学校会加设介绍英雄管理体制的相关课程,希望同学们在学习过后,对这问题会有更加深刻的思考与了解。

  最后,我要说一个夹杂着个人情感的问题,那就是什么人算是真正的英雄,而这个问题的探讨范本,就是各位熟知的学长或学弟,太宰治同学。

  作为小型哺乳动物,我的听觉系统十分灵敏,现在已经听见各位嗡嗡作一团,交头接耳了,但我必须得说的是,无论你们从报刊、网络或是其他地方得到了多少鱼龙混杂的消息,你们的同窗太宰治同学,都可以被称作真正的英雄。

  英雄是否为英雄,取决于他对社会、对人民、对整段人类的历史做出了多少贡献,至于“曾经做过错事的人不能成为英雄”都是没有道理的荒唐话。当他以自身为燃料从英雄塔上一跃而下时,整座城市,每一位生活在东京的人都受到了他的恩惠,如果没有太宰同学的牺牲,我们将不会知晓日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,以此浅薄的层面他足以称得上是英雄,而更深远看来,他为我们留下的制度的雏形,指出社会现有的不公正,撕碎的二元对立假象对社会有更加深远的影响。

  他是真正的天才人物,也是真正的英雄,这是我要在一周年祭的今天,告知各位同学的事。

  英雄应该有自己的判断,但是英雄的普世价值观应处于相同的高度,从人类史的角度,不错看任何一名敌人,也不漏掉任何一名英雄,这是我希望你们能做到的。

  以上,就是我讲话的全部内容。/

  ……

  下午六时,相泽消太拿起公文包,踏上回家的路。

  比起上午出门时,他的心情要好上许多,究其原因,根津校长的演讲起到了重要作用,没有人想到他会说出那样一番话。可能正是因为校长并非人类,而是一只小老鼠,才能跳出人类的思维框架,发出惊人的言论吧。

  相泽消太已经能看见来自社会各界的诘问,新闻记者纷至沓来,抗议信件雪花一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,他会很忙碌,但这种忙碌并不会有损他的良好心情半分。

  红屋里亮灯了,人来来往往,拿着哲学书本、小说或漫画从玻璃门内出来,他也推开了门,悬挂在屋檐上的风铃叮叮铛铛直响,老板看见他,直接从桌下摸出包装好的两本书,递给相泽消太。

  “谢谢。”他说。

  门又被推开了,外面的天已经半黑,但道路尽头的天空中,却点缀着两三抹瑰丽的晚霞。

  [明天会是个好天啊。]他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。

  [明天会更好啊。]

  五年。

  小早川明美。

  小早川明美,20岁,就读于东京大学法律专业二年级,兼首相秘书实习。

  现在的首相早已不是几年前的那位,他终究也没有逃过津岛首相之后一年首相的诅咒,在混乱之后迅速倒台了,之后就是新的政界大清洗,首相人选、内阁成员不停地交替轮换,五年后的今天,新一代的政客又不同了。

  譬如坐在首相位置上的这位,小早川明美在整理材料,她的头衔上挂着兼职二字,做得工作却远远不止,等再磨练之后她就会被举荐上区议员的位置,借助背后雄厚的资本,一步一步走上职业政客的道路。

 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成为日本首位女首相,但她是否能突破天花板,却无人可知。

  上杉迹寻,也就是现在的上杉首相,他已在此位上安坐一年半,根据最新的民调,还不至于被愤怒的群众赶下台,他才开完两个新会议,晚上则要去与某中东国家的领导人吃饭,他们正在洽谈一项新的能源协议,小早川明美跟在后面帮他做些安排。

  午后,他要去英雄碑纪念致辞,这是每年的惯例活动。

  会议与会议的空档中,他忽然感叹一句:“已经五年了啊。”他半躺在宽大椅子,脚蹬地,高背椅灵活地转了一个圈,办公室的楼层较低,视野不够开阔,但距离曾经的英雄塔很近,那块焦地已复苏,曾经的荒漠上立起栋栋高楼,最中间代替英雄塔的则是新的国家机关——英雄协会。

  英雄协会的高度只有曾经英雄塔的三分之二,但考虑到它是一栋大厦,那已经足够气派,在建设它的过程中,科技含量有点超标,以至于外观太过后现代。

  塔内的成员结构复杂,有英雄,有政府成员,有监管人,有反应最新战损调查的民众代表,还有愿意为他们行为买单的财阀人员……

  小早川明美露出了标准的微笑,她有四颗牙齿外露,让她看上去十分谦逊,但当你注意到他的眼睛时,就会发现,她的灵魂是由钢铁铸造而成的。

  “小早川君怎么样。”上杉首相问,“去看修治君了吗?”他们其实一会儿要去,但只会经过太宰治的无名碑,不做停留。

  “事实上。”她端庄地说,“我准备今晚下班后去看。”小早川明美有自己的坚持,她每年都在同一天去看太宰,一天不多,一天不少,她两只手空手去,却会站在墓碑前对着空棺絮絮叨叨,告诉他今年自己办成了多少事,甚至连新颁布的条例都会一条一条地念给太宰治听。

  她不确定对方想要知道这些,但那些法案条例,是小早川明美唯一能做的。

  “我听说,现在学界有学者涌现,专门研究修治君。”首相日理万机,当然不会有空余时间关心学术,但他偏偏知道这些事,“多数研究修治君的作品,却也有人在深入探讨他究竟是怎样的人。”他微笑说,“时间能够冲淡一切,越来越多的人为修治君正名,再过几年,他的墓碑上应该就能光明正大地刻上名字。”

  “是。”小早川明美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容,她在想什么,你是无法知道的。

  上杉首相叹口气:“不管怎么说,这世界确实在按照修治君的设想发展。”有的时候他在想,是不是很多年前对方就布下局,帮自己洗刷作为政客的污名,而确保在多年后的今天能够登上此位?当时的修治君是怎么想的,他怎么能够确定自己会按照对方设想走?

  他冠冕堂皇地说着那些话,似乎是在安慰小早川明美,作为当时东大附中的校长,没有谁比上杉迹寻更加清楚,在少年男女之间涌动的暧昧气氛,混杂着爱的青涩憧憬是男女之间最近也最遥远的距离,回首过去,他每次抬头似乎都能看见跟在太宰治身后的小早川明美。

  他言语中充满了虚假的鼓励:“英雄应有与他相衬的名声,只要我们不断努力,只要社会在不断发展,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修治君的功绩,了解到他是真正的英雄,到那一天,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石碑上刻印下他的名字,民众会感激于太宰君的善行。”

  “倘若如此,三途川下修治君应该也能感到些许的快慰。”

  [他当然不会快慰。]

  小早川君已经练就出了政客的本事,纵使满心怨愤,面上也可带着被太宰治称为“充满生命力”的笑容,,就譬如当下,她很不要听上杉首相说得话,[太宰君,是很怕疼的]。

  她相当清楚这一点。

  [那样一个胆小的人,他甚至不愿意尝试会带来苦痛的自杀方式,却让自己在烈火中化为灰。]有的时候,小早川君甚至希望,在那之前太宰治就已经毙命了,afo的枪术最好精准些,能够在瞬息间穿透太宰治的胸膛。

  [那他就不会太痛了。]

  她把自己藏在跟随首相的队伍中,穿过墓园,视线掠过一块一块的英雄碑,当看过那块无名的碑时,视线略作停留。

  [东京活着的每一个人、日本的人民都是亏欠太宰君的。]如此狠绝的想法久久埋藏在她心中,并开出了一丛花。

  [但是……]

  [当想到这是太宰君热爱着的世界,是他即使牺牲自己都要保护的世界,是令他感受到了人世间的一切冷暖哀乐的世界,我就知道,自己必须那么做。]

  [热爱太宰君热爱的世界,守护太宰君想要守护的世界,成为他最希望我成为的那个自己。]

  [燃烧着的太阳。]

  “我是小早川明美,个性是太阳。”她能看见那天,站在台上,对全日本的人民露出灿烂而和煦的笑容,说自己的首相就任誓词,“所谓的太阳,就是燃烧自己,给他人来带温暖、火光与明亮的人。”她说,“我会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、和平与未来燃烧我自己,直到最后,什么都不留下。”

  “我会比热爱这个国家的人更加热爱,只要是日光能够照耀到的角落,我就会用尽一切力量驱散黑暗,带来光明与希望。”她说,“我要将己身贡献给整个国家,直到每一位公民都感受到公平、正义、希望与爱。”

  [这是我为已经逝去的你,唯一能做的。]

  /成为太阳吧,明美酱!/

  [我要成为太阳。]

  ***

  十年。

  森野纱绘子。

  录音笔上的红光一闪一闪,它运转正常,功能良好。

  她跟绿谷出久面对面坐着,六十分钟前那里坐着爆豪胜己,森野纱绘子很幸运,她在同一天约到了现在风头正盛的两名英雄,对他们进行访问。

  访问的内容当然不是英雄活动相关的事务,她是个英雄厨没错,追的却不是正当红的几位,从社会身份来说,年轻的森野纱绘子是一名学者,是业内专门研究太宰治,并且薄有名声的学者。

  “我很高兴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谈论他。”绿谷出久变了,他看上去跟以前很不一样,身量更高,身材更加精装,穿的制服也改良了多次,他看上去沉稳且自信,多年前的畏畏缩缩与恐惧早已被泯灭了,但他看上去好像也没变,头发还是蓬松的,脸也是娃娃脸,从他眼中迸溅出的光一如既往的坚定且充满了人性的感染力。

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
  他也可以正面谈论自己的朋友,事实上,从十年前的那天开始就可以了,绿谷出久的一切脆弱与屏障都被硬生生打碎。

  “首先,太宰君是英雄,这点毋庸置疑。”他说,“对我来说,他是朋友,是导师,是引导我向前走的人。”绿谷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,“但同时他也是个恶劣的、恶趣味的混蛋。”因这句话,太宰的形象忽然立起来,栩栩如生。

  “在国中时代,那时候我与太宰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,不如说我是他的跟班吧。”他大大方方地承认,“我很弱小,没有个性,有怀揣着切合实际的梦想,却没有付出努力,嘴上说是要成为英雄,事实上除了做个英雄宅之外什么都没干,也没有锻炼自己。”他笑了,“想想看,那个时候大家不愿意跟我玩也是有原因的。”

  “太宰君不一样,他非常优秀,没有个性也非常优秀,比寻常人聪明太多,会哄女孩子开心,如果他想要交朋友的话,可以与任何一个人叫交好。”

  森野纱绘子问:“那为什么,太宰老师会选择跟人偶先生做朋友?”

  “一开始的话,应该是他想要观察我吧?”绿谷出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,事实上,那不仅仅是推断,而是太宰存在着的真实想法,“太宰君喜欢跟有光芒的人在一起。”绿谷随后立刻发现了不对,他连忙摆手说,“当然了,不是说我就是个有光芒的人,也不是说我跟大家不一样什么的,真的不是。”他讲,“但我当时吧,确实是怀抱着常人看来不切合实际的想法,而且无论被多少人嘲笑却也没有清醒过来,太宰君他应该是基于这点,与我时常在一起的。”

  “他很喜欢嘲讽啦,比如说我想要出去,不自量力地拯救什么人的时候,他就会让我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弱小,然后让我打消念头什么的,但我从来就没有听过。”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,“对那时候的我来说,太宰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拷问,他能让我看见更加真实的自己,看见自己的弱小,要是没有坚持住的话,可能早就放弃成为英雄的梦想了。”

  “哎?”

  [这样听来的话,太宰老师的行为有点糟糕啊。]

  “但他是没有恶意的。”绿谷出久却说,“我后来才意识到,那是太宰君特有磨练人的手段。”[他自己,好像就是在恶意、忽视与磨练下长大的。]绿谷出久笑笑,“那家伙,他的嘴巴是很臭的,很容易就能惹怒身边的每一个人,但就其原因,他让人发怒的点并不是因为侮辱性语言什么的,而是他能够看透最真实,每个人最不想让别人发现的自我,将人的错误与弱小揭露出来。”

  “如果能够克服人性上的弱点,就会成为更好的自己,太宰君大概是这么想的吧。”

  纱绘子在笔记本上“沙沙”“沙沙”地记载着。

  绿谷出就问:“不过,为什么纱绘子小姐会决定研究太宰君?”眼前的学者实在是太年轻了,比绿谷他们年轻了好几岁,她算是相当天才的学者,据说在上大学之前就开始不断发表太宰相关的文章,又因为这两年针对此人的研究愈演愈烈,实践派的纱绘子小姐也很快打出名气。

  “哎,我没有说过吗?”纱绘子小姐说,“我是太宰老师的英雄厨啊。”她说,“在英雄塔事件前几周,他第一次在人前签暴露个性,就是为了在游乐园中救一小女孩儿。”

  “现在的话,很多人都不记得这一点了,当然啦,跟人偶先生说是因为我觉得人偶先生肯定是知道的。”她耸耸肩说,“我就是被救的当事人。”

  绿谷出久顿悟了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  “以此为原点,我想要了解更多的太宰老师,调查做着做着就成现在这样了。”她耸肩,“不过,我一开始就相信太宰老师是英雄,因为他有英雄的眼神,早年为此在学校跟同学打了不少架,所以,能见到今天,我真的很高兴。”

 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,绿谷出久与森野纱绘子看时间差不多了,同时站起来:“你也要参加今天的活动吗?”绿谷出久问。“我好歹也是相关学者。”森野纱绘子说,“在无名碑上刻字,这么大的事情是绝对不能略过的。”

  “这是我期待已久的,划时代的一天。”

  ……

  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花被放在碑前。

  森野纱绘子恍惚间想起,九年前,她也将一束花放在无名碑前,那时候她为什么会那么做?原因不清楚了,只是看见那块石碑,看见不曾有名字的一片空白,她的心就悸动了。

  于是,她留下了自己的祝福、敬意和爱。

  她的手指在石碑上流连。

  /太宰治

  葬在这里的,是一名再真实不过的人类,再赤诚不过的英雄,他胆小、怯弱、聪慧又勇敢,你能从他身上找到人类的每一种**,找到善与恶,光与暗,悲伤与快乐,憎恨与爱。

  但英雄之所以为英雄,是因为他能够摆脱黑暗的过去,同自身命运的悲剧性抗争,最后他跨越了过去与死亡,成为了自己。

  他是神明给予人类的珍宝。

  是神一样的好孩子。/

  #小英雄:后日谈#

  #end#

  作者有话要说:好了,小英雄世界结束!

  明天进文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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